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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女孩(创作者工作室 - 玫瑰花女孩)
她的,父亲,让她玫瑰女孩(创作者工作室 - 玫瑰花女孩)
发布时间:2020-12-06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这次她的运气没那么好。她的父亲很快又带回来一个女人。这女人一到家里,就立刻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尊驾。她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使唤着她干这干那。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倾泻而出犹如洪水般,然后她变本加厉∶洗她的袜子,洗她的内裤。她感到耻辱。而她的父亲,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接下来是让她洗脚。再然后,只要她在家一刻,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务琐事一股脑砸向她。她渴望学习,大概只有骄人的成绩才能让她在那男人心里有一席之地,或者在未来能改变自己这单薄的命运。可是回到家,总有干不完的活计,她只能尽量晚一点归家,在教室里完成作业——可终归还是要回去的。一上初中明显感到学习上的吃力。她只能默默地消解这一切。这个女人没来之前,她忍受的是偶尔的暴力——那些谩骂和踢打还算拿捏得恰到好处。而这个女人彻底让她的家变成了地狱。她的父亲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碗筷稍有污渍就要被指责偷懒,或是嘲笑或是谩骂。这些像是家常便饭,铺天盖地的。“笨的,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指望你以后有多大出息。”“女孩子就得好好学做家务!”“你妈让你帮着干点活那是锻炼你呢!”女人像是看戏一样,满意地看着父亲教训自己。甚至在家看书看得多一点还会被冠以“书呆子”的虚名。“女孩子,看那么多书是要飞的。”“学习好没什么用,反正将来要嫁人。”那女人蛊惑而荒唐的话一次次地给她父亲洗脑。她不敢过分使用这个家可怜的那点东西,吃饭时必须不出声音,也不能吃得太慢,吃得太多也会被说浪费,甚至洗澡都以浪费水而被限制。这是一个女人和女孩之间的战争。
“亲妈都不要的小女孩可怜得很。”“小女孩从小就没规矩。”“我得让囡囡有点教养对吧,不然长大了以后可不得了。”这女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慈母的嘴脸,擅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伪装自己。她只能趁着那女人去“搓麻”和父亲外出的时候,在家里享受片刻而难得的自由。大多数时候她感到窒息和痛苦。是一本书安慰了她∶那是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央求父亲买给她的一个礼物。父亲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东西给自己了。“送我这本书。”那本书班里一个女孩总是翻看,曾借给她看过几天。她看了以后就着了迷。她指着书架,拉扯着父亲的衣角。“还不如给你买个小裙子。”“冰激凌和雪糕都比这强。”“读这种闲书有什么用。”最后她还是得到那本精致的书,硬壳封面,里面童趣而充满想象的插画更是让小女孩爱不释手,她一直以来的梦也在那个童话故事里——她多么渴望,成为一个人独一无二的玫瑰,能有人为她倾注时间。而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她还得对这些孤独的时间感恩戴德。毕竟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有片刻的喘息。她也没有朋友——所有靠近她的人都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她小时候住过院。”“她有传染病。”“她是亲妈都不要的。”“古怪的女孩,谁跟她玩会倒霉的哦。”院子里的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在背后说得有板有眼。而大人们的“谣言”又是从何而来呢?她反正习惯了,她一直都是被忽视的存在。她宁可被忽视,但是又讨厌被忽视。她是孤独的,孤独让她自由。
十三岁的她正在水池旁边“偷偷摸摸”地洗头,她把头沉浸在温暖的水里,她一直都喜欢这样。突然那男人照着脸盆就是一脚,水花溅出来招惹了自己一身,连可耻的刚刚发育的胸部都清晰可见。站立得手足无措时,再次被踢倒在地。扯着头发就往墙上撞。眼泪第一次不争气地掉下,混着鼻涕一起。她感觉自己很肮脏,是那种身体上的肮脏。她哭得嗓子嘶哑,起伏的胸腔连绵着她所有的痛苦释放着。这是她被父亲打得最重的一次——父亲骂她是个婊子。“班里有男生给你女儿递纸条,可不要搭理那些小流氓。”老师的“慎重提醒”让父亲的拳头来得更加猛烈。她才刚上初中。父亲粗暴地剪掉了她刚刚认真清洗过的湿漉漉的长发。再次看向镜子时,她才发现她的脸变得浮肿,整个眼睛乌青发紫。她小心地把那些短发整理服帖,然后给每一片伤口涂上药膏,一点点地擦去嘴唇旁边的血迹。第二天起床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戴着帽子和口罩坐在教室里,假装是感冒了。父亲破天荒地来接自己放学,她对他笑,挽着他的胳膊央求他,求他不要再生气。自那以后她发现,只要她变得乖巧,无限乖巧,再说些娇滴滴的软话,尽管那是言不由衷的,简直搜肠刮肚费尽心思,这个男人会稍微怜香惜玉些。她得示弱,弱到不堪一击,弱柳扶风,再加上精妙的表演,尽可能以甜言蜜语去迎合这个男人,起码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那次殴打却犹如一个蝴蝶效应——在班里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她越发不敢和任何人说话,生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被父亲捕捉到,对她实行变本加厉的惩罚。于是在这群花季少男少女里面,她再次成了一个异样的存在。她是被老师调整到教室角落里的一个怪胎。家里那个女人终于怀孕了。这深渊似乎更深了,她得更为周到和殷勤,甚至被他父亲要求必须早点归家。她的脑袋里每天都悬着一个时钟∶越是接近那个钟点她就越发焦躁、恐惧。“滴答,滴答……”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老师对她本来就误会颇深。那个中年丧夫的古怪女人大概认为漂亮的女孩都是种麻烦,早恋成了欲加之罪,随时随地呼之欲出。其实也不过是有几个男生青春期里的萌动,几张纸条抑或是一封情书罢了。学习成绩不断下滑的她,被老师简单粗暴地认为是受到这些的影响。个头出挑的她再也不被特殊照顾,被直接调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那个短发、声音沙哑、满脸坑洼的粗胖女老师几乎是在以这种赤裸裸的方式,惩罚她。她把自己变作一个孤岛,将心房筑墙。比孤独更孤独的是,这个位置没有靠窗,没有梧桐树,没有会衔来玫瑰花瓣的鸟。
她的胸部开始微微隆起。突然而至的经血没有把她吓坏,她已经在无数次的搓洗中对成年女性的所有秘密了然如镜。她“偷偷”拿了家里那个女人一包卫生巾,熟练地按在她印着小碎花的内裤上。她根本不屑于和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可是床单上不慎遗落的一抹红色出卖了她,那向来漠然的女人倒是对家里每一样物件的变化都清清楚楚的。“真恶心,快去洗了。”还好,没有再过分苛责什么。她熟稔地把一切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刚过去的初潮不存在般。她知道她的青春期彻底来了。她必须要开始克制这股没来由的骚动和莫名的灼热。
一封夹着玫瑰花的信彻底击溃了她。那算是情窦初开的她遭遇的第一次心动,之前的所有幻想都在遥不可及的未来,那些幻想支撑着她,让她即使在这幽暗而隐秘的角落也从来不曾放弃对知识的索求。她知道在未来她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爱。只有未来才可以将她解救。她对所有的纸条和情书都是不屑一顾的。“幼稚的伎俩。”而此刻放在她抽屉里这朵扎手的玫瑰花,轻微地扎着皮肤,是隐隐的甜蜜的刺痛。好像宣告着一场突如其来而又胸有成竹的战争般,搅乱了她的心。她轻轻地抚摸着这朵花∶这是属于她的玫瑰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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