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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意思(夏世华:《老子》“恍惚”考辨及释读)
王弼,老子,帛书恍惚的意思(夏世华:《老子》“恍惚”考辨及释读)
发布时间:2016-1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摘要:王弼本《老子》第十四、二十一章的“惚”“恍”,是老子用以描述道的关键词,但是在各种《老子》中,这两个字的字形与解释都有较大差异。比如根据《老子》上下文语境作出的义理诠解,恍、惚二字为反义词,而按考据学方法则将其解为近义词,这两种解释路向之间的矛盾使得重新审视“恍惚”的释读和诠释成为必要。值得重视的是,帛书《老子》中的奇异字形为重新考察提供了新的契机。“恍惚”一词可能源于帛书甲本,但它在古音、字义上都与简帛本所提示的信息不符。帛书乙本在帛书甲本基础上释读出“沕”字,进一步又可读出“汒”,这为判断上述分歧提供了新的材料和思路。因为从训诂学上说,“沕”训深微貌,“汒”训深广貌,两字意义相反。哲学上解读为:“沕”喻道之本体的深微,“汒”喻道之显用的深广;“沕汒”深刻展现了老子论道的思维结构和特色,即以水喻道,以小大之辨为中介,引导修道者反思和超越二元对待的形名结构,由观物而体悟体用一如、显微无间的不二之道。
关键词:老子;恍惚;王弼;帛书;汉简。
在王弼本《老子》中,“恍”“惚”二字见于第十四、二十一两章,是老子用以描述道的关键字。然而,不同的传世及出土《老子》在这两个字的字形上明显有别,而由字形差别所引起的各种文本训解的差异,就更是错综复杂。那么,以诸多新近出土的简帛《老子》异文为契机,参校传世《老子》,从而在文字的释读、训诂乃至哲学义理上获得一些新的看法,这不仅对充分利用传世与出土文献获得恰当的文本解读是有必要的,而且对更本真地接近老子关于道的玄思,也是有意义的。
一、字形及相关诠解的歧异“恍”“惚”二字,出现在王弼本《老子》的两段描述“道”的关键文本中,如第十四章云: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此章中的“惚恍”,河上公本作“忽恍”,想尔注本作“惚慌”,傅奕本作“芴芒”,帛书甲本阙,乙本作“沕朢”,北大汉简本作“没芒”。此外,第二十一章云: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此章中的“惟恍惟惚”,河上公本作“唯怳惟忽”,想尔注本作“唯慌唯惚”,傅奕本作“唯芒唯芴”,帛书甲本作“唯唯”,乙本作“唯朢唯沕”,北大汉简本作“唯唯没”。文后“附表一”的前两行直观反映了这些文本差异。
根据目前各版本的用字差异的情况,可以肯定的是,王弼本第十四章和第二十一章在恍、惚二字的字形上明显对应,这一特征也见于想尔注本、傅奕本、帛书乙本。至于在河上公本、汉简本中,与“恍”字对应的字略有差异,这两处字形差异,应只是通读尚未完全统一的痕迹,可以根据同声通假原则,将其统一。也就是说,各本《老子》关于恍、惚的字形虽异,但在各本之内,第十四和二十一章所使用的两字都有对应关系,它们要表达的概念可以说是相同的。而真正的问题在于:老子所使用的本字及其概念是什么?
在传世诸本《老子》中,从“心”或“忄”的恍、惚字形得到了更多的肯定,而义项则多从汉魏无形、不定之训。如对于“道之为物,唯怳唯忽”,河上公《注》云:“道之于万物,独怳忽往来,而无所定也”。(河上公,第86页)王弼《注》云:“恍惚,无形不系之叹。”(王弼,第12页)又在第十四章“是谓惚恍”下《注》云:“不可得而定也。”(同上,第8页)相比于河上公《注》,王弼的训解更多考虑到了《老子》文本所呈现的内在义理结构。王弼在“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下《注》云:“欲言无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同上)王弼有见于不可用“有”或“无”来描摹道的困难,故以无形、不定来训解“恍惚”。王弼《注》的这种思路,后人将其诠解得更加明白。宋人吕惠卿云:
惚则不皦,不皦则疑于无物也,而非无物也;恍则不昧,不昧则疑于有物也,而非有物也。(吕惠卿,第15页)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方惚而恍,恍则不昧,不昧则明,明则疑于有物也。然其中有象,象者,疑于有物而非物者也,故曰无物之象,又曰大象无形。方恍而惚,惚则不皦,不皦则晦,晦则疑于无物也。然其中有物,物者,疑于无物而有物者也,故曰无状之状,又曰有物混成。恍惚则不测,不测则神矣。(同上,第24-25页)
吕惠卿顺着王弼的思路,又将恍与不昧、有物,惚与不皦、无物等关联起来,这便揭示出这样解释的思路主要源于上文所引《老子》第十四、二十一章文本的内在逻辑。依据这种逻辑,老子试图展示有、无都不足以名道的困难,转而使用恍惚一词,正是为了超越语词的局限,试图用一种“明道若昧”(第四十一章)式的语言和逻辑,引导读者得象忘言、得意忘象,从而通达老子所洞见到的常道。李约直接指明了这一点,他说:“恍,有也;惚,无也。谓有不可,谓无不可,故以恍惚名之”。(转引自焦竑,第34页)
从方法上看,王弼、吕惠卿和李约都可谓义理诠解,即在第十四、二十一这两章的文本语境之中,根据对相关文本的整体思想理解,反过来训解恍惚之义。这种方法固然是解读哲学文本所常用且必需的,它的好处在于根据既有的文本所提供的具体语境和解释空间,来逆推其可能的意义,但其问题也可能由此出现。那就是,由于先秦文献中随处可能存在的通假现象,逆推出来的意义很可能得不到文字训诂上的支持,有时甚至会强化某种似是而非的通假释读方案。仔细考量,王弼的注解在这两个方面都不能无疑。其一,从文字训诂上来看,恍、忽是同义的,如《文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于是处子怳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怳、忽都是描摹人心不定之貌的字。在《淮南子·原道》“忽兮怳兮”下,高诱《注》云:“忽怳,无形貌也。”
又于“惊怳忽”下《注》云:“怳忽,无之象也。”高诱也以为二字可同训,且意指无。然而,根据如上对王弼、吕惠卿等的分析,无论恍、惚二字如何通读,它们在字义上可能如明、昧那样是相反相成的。其二,王弼等虽未意识到恍、惚训诂意义趋同和哲学意义相反之间的矛盾,却丝毫不影响这种玄解成为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如《王力古汉语字典》说:“恍惚”原作“怳忽”,有三个基本含义,一是模糊不清,二是心神不定,三是极短的时间。(参见王力主编,第308页)学者更“取其模糊、不真切、未定之意”,认为恍惚“既是指‘道’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样态,又是人们借以体道的方法与途径”。(秦平,第83页)在整理出土《老子》时,把帛书《老子》相关字形都释读为恍、忽(参见《马王堆汉墓帛书(一)》,第11、96-97页;高明,第287-288、328-330页;裘锡圭主编,第41、206页),义理上则主要据王弼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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