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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那“吃饭”用方言怎么说?
喝汤,割草,方言你们那“吃饭”用方言怎么说?
发布时间:2016-1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回答于 2019-09-11 08:43:50
早上天还哄黑,日头还在东大湾里顾涌着。娘早麻利地起来了,从当门的锅膛边上挎了个夹筐,上过当影白墙旮旯来揎上半夹筐棒子骨头,就开始揍早上饭了。
庄户地来营生多,早上饭管总是兑木着吃,凑付凑付就中。锸粘注的早上饭不能缺的,用棒子面锸地好吃,香油果子是夜来后上炸的,从咸菜缸来捞上个辣菜疙瘩,切成丝放铜盆来一洗,不洗的话齁咸。再切上点葱,辣椒子盛木的,一拌拉,就这么地一碗粘注,几股香油果子,一盘咸菜早上饭就完活了。吃完后上坡地上坡,上学屋地上学屋。
我打开门关子,运开大门那霎就傍明天了,依在院棱墙上朝北搂候了搂候,二妮人木出来,动动先出来了。
寒食眼瞅纸就来了,大门上地对子叫风倒地也斜咧下来了。二妮从小就寸俭,从上到下倒饬地利中地,我管总派派赖赖地,袖口油亮地,好在鼻子嘎渣叫娘把我摁铜盆来洗去了,好处是二妮也不嫌厚。
二妮一溜风地跑到我眼前:“哥,走!我书包里有粸子,是俺娘去给人将媳妇时要地,咱上学屋吃。”
二妮知道俊了,脸上搽了雪花膏,喷香喷香地,两条乌黑粗实地麻花辫上一边用红纲打着一个红红的蝴蝶结。
“二妮,你今日真好看,”我大概是从前木上心看,这霎竟有些懵盹了,手窝搓了一下:“走,上学屋起!”
说是上学屋,到了学屋门口,大门还锁着,连瞅候也木瞅候,两个人就抄乎抄乎手直接朝学屋东面子的东河崖跑去。找了个高埝站了上起,撒摸一下我们那个村子,各自望一下各自那个土墙土屋的家。
二妮隔木霎就拾块坩勾,相目一下再试试,不趁手就拽了。这是在为课间歇乎时打的谱,那时候嫚姑子就稀罕要这种拾砵骨的游戏。我只是四处搂候着掋茶茵,这个时节早上的雾露是不少,东面子的日头透过云层,映地雾露晶亮地,云也通红地。
二妮回头朝我笑地时候,鹡鹡鹒也跟着唱了起了,二妮的脸跟云是地通红,还带着和草尖一样的香气,我竟然忘了掋茶茵,静静地望着二妮发起了呆。那个早上我十一岁,那个早上不会哈酒的我:醉了!
晌午饭要不就熥个细饼子要不就熘个卷子,再炒两个现成菜,管总是当节令地菜,炒洋柿子拌洋葱,熬大白菜炖地蛋盛木地,再揍个汤,舀碗酱蘸着个大葱或蒜苗子盛木地吃地那叫一个喷香喷香地。
吃完饭从家来出来,过了大槐树,向西走不老霎,是西大湾,湾与四下来的几条沟联串着,常年淌着水。湾南片有一嘎拉房子,就是我们的老学屋。湾的西南角水净浅浅,是我们割了草后洗草的地方,正南冲着老二队地牲口棚。
湾北沟西有片很大的园,俺家的自留园就在那儿,园与沟之间有坩勾砌成的小桥相连。园后是生产队里的一块空场,很大,空场往北隔一条大路,也是生产队里的埝。春天的时候,那个埝长出很多野草,一棵棵,一簇簇,像满天的绿星星,将那片空场点缀得很好看。
那天过晌,我上那过埝割草,看见二妮也在那里割草。二妮跟我们家隔着两个路口,也算是邻居,也是一个生产队的,不过不一个姓,俺家姓张,二妮家姓乔。
就是那过晌我才明白二妮这个名的来历,原来她上面有个姐姐来,那时候地庄户人不盹地事,二妮姐得了病后木当回事,现在那种病打个预防针就一辈子不要紧了。
从上一年级我就和二妮在一个班。二妮的脸蛋儿,上棒子粒是的,上宽下窄,又嫩又白,眼又大又亮。一想起二妮的脸蛋儿,就让人禁不住想起嫩棒子粒,一掐一股水。二妮家条件好点,爹娘平时对她特别疼爱,不让她干活。二妮穿着也比别人家的女孩寸俭,漂亮,平时没见她割过草。
那天过晌,二妮穿一件通红的对襟小褂,手里拿着把镰刀,旁边放着个花篓。在地里割草的样子让远处的我着了迷。她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来,砍一棵,拾起来放进篮子里,再去砍另一棵,两根麻花辫在肩膀上左一甩,右一晃,仿佛春天空旷的草地上一团跳动的火。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看到这么好看的画面,从没见过二妮这么好看过,猛然间有股很特别的感觉涌在心里,涌遍全身,我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就觉得浑身暖暖的,很舒服,有种想靠近二妮的感觉。
“二妮,”我走过去几步,跟二妮搭话:“你也来割草……”
“嗯,割草。你也割草啊?”
我也“嗯”了一声,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只剩下一团火,在那片草地上跳跃着,燃烧着。
二妮没再多说话,我也没再说话。二妮在这里割完,又到别处去割。我在这里割完,也到别处去割。我和二妮离开了很远。
这时候的二妮是在认真地割草,似乎眼里只有一棵棵一簇簇的草,却没有了我。我是眼里只有二妮,却没有了草,有一搭无一搭,割草是假,想看二妮是真。
最后,二妮割完了草,撅勾着她的花篓,走到我眼前,也不跟我说话,就一个劲地瞪着我。我有些发憷,竟也不知跟二妮说什么好了,只好也悄悄地,怔怔地,望着她一大盼子。她冷不丁地哈哈大笑:“你个痴巴,今日总木了,傻了巴唧地,快坐下拉两句呱”。如梦初醒地感觉让我坐下的时候惬了一个仰嘎扎,惹乎地二妮又一阵吃吃的笑,笑声里是我们山南海北地东拉西扯。
二妮走的功夫像一团火,渐行渐远,木大霎就消失在暮蔼之中,炊烟之下。一团火没了,暖意没了,我的眼前又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土地,地上只有一棵棵一簇簇的草。
我心里突然感到空落落的,人没了,火灭了,心里只有被火烧过的一片灰烬,冒着丝丝微烟,混着初春田野里一丝丝的冷气,没有了暖暖的感觉。
不知总木的,那天偶遇二妮割草的情景一直留存在我的记忆里:火红的对襟小褂,白嫩的脸蛋儿,身边放着个花篓,拿着把镰刀,站起来,蹲下去,两条麻花辫,一甩一晃的,一直像一团火,在我的记忆里燃烧。
从那时起二妮便成了一幅美丽的扑灰年画,久久地,牢牢地,刻印在了我心里。
后晌饭不用将就功夫,娘一般合面揍嘎拉锅贴子,或糊嘎拉细饼子,再熬上锅鸡背加土豆扁豆盛木地。时木常还包顿姑扎,下个面汤盛木地。我管总拿着火棒棍子扒拉着火,拉着风献,蒸饽饽煮地瓜地时候不用拉风献,揎锅膛里几块劈柴,在一边看着就中了。
自打上回和二妮割完草的那过晌,自己身上自觉不自觉发生了一些很大地变化。譬如兜里常掖着一块小手巾,洗脸也不用娘催着洗,甚至还偷偷地上小铺买了一盒雪花膏,总是为爸从高密给买回来的那身蓝色的运动服而自豪。更可贵的是学会了几句普通话,说出的话,写出的字不用那么累了。
二妮是不能叫了,过完这个六一节就得上初中了,为了如何叫二妮的大名我寻思了好几天。总得取个四下来都说得过去的名子,以免同学群里对号入座,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只好委屈了二妮了。
冷不丁地叫了一声乔二妮,不光我寻思了半天才出口,二妮甚至有些愕然,怔怔地望着我,半晌冒出一句:你又痴了。本来想写你痴了汗,想到过完这个六一就上初中了,先预习预习吧,不能把我村的老土话带出去让人笑话。其实根本原因是:我们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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