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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里馆的主旨(春夜洛城闻笛的主旨)
世界,生命,小诗竹里馆的主旨(春夜洛城闻笛的主旨)
发布时间:2019-0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三、发现意义的“生命态度”
与生命相关的意义世界的创造,还有一个价值的问题,它是一个意义世界,这里将它单独拿出来讨论。当代美学家H·帕克曾说,美学之所以有必要,就是因为要捍卫他们经历过的美好的东西。而中国人所认为的美好的东西,看起来并不美,一片怪石、一湾瘦水、几株枯木,以及凋零的秋意,残败的落花,秋末的风苇等等,都成为创造境界的重要“原料”,都成了与自我生命相关的活的存在物。放眼葱翠不去描写,而注意落花流水,对眼前袅娜的风物不闻不问,却有兴趣嗟叹枯木寒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呢?
其实这都缘于中国艺术家对生命的关注。他们通过艺术这“余事”,来呈现自己对生命的看法,对生命价值的把握,或者说是追逐那个意义世界。他们热衷于造“境”,而不是写物,是因为他们有对世界的感觉需要传达。别看这些小诗或小景画,中国艺术家在其中寄寓的却是对历史、宇宙和人生的看法。
中国艺术家有通过境界来表达思想的爱好。如古代诗画中屡屡出现“微云淡河汉”的境界描写,其实表现的是一种从容洒落的宇宙情怀和人生格调,所谓“透入地则一洒落”。邵梅臣有《为百菊溪先生龄画山水》画,并有诗说:“空山寂无人,藤萝屋小构。风定竹娟娟,怪石同鹤瘦。澄波自在潭,闲云不出岫。一卷黄庭坚,闭户销永昼。”(14)这样的云淡风轻,无所羁绊,是要表现从容洒落、无住于相的思想。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里将人排除,关心起深林苔痕,表面看起来是不关心人,其实正是通过这一片天地写人的心境,人的感受,不是对风景感兴趣,而是对自我生命的感受感兴趣,描写一个与我生命相关的世界,呈现自己回到世界的愉悦,为自己心灵寻找一个安顿的地方。对生命的认识、理解和慰藉,是贯穿此诗的核心。艺术家并不在意青苔和深林,而是其背后的高古和幽深。
中国艺术追求个体在雄阔的宇宙和久远的历史中的沉思。一个秋林亭子,就是发现生命意义的空间。寂寂小亭人不见,夕阳云影共依依,表达的是一种生命的关怀。倪云林最善画亭,他的枯山瘦水中,每每有小亭兀立其中。明李日华说:“云林兴寄转高孤,老木虚亭傍太湖。旷朗不容尘隔断,一痕山影淡如无。”这是一点也不错的。云林在这亭子中,抖落外在的粘附,恢复了“自由身”,后人说他的境界是:“山奇水亦僻,到此是闲人。一个瓦亭子,秋风空世尘。”他要利用这亭子,体会生命深层的妙处。秋日的萧疏小亭前,流水带着飘飘而下的落叶,深潭边布满了苔痕,落日穿过密密的树林,将碎影散在这片天国。这是静止的天地,就在寂静的世界中,但见得日光下彻,细影晃动,衬托出世界的幽深。云林由此写他的人生旨趣。他有《疏林亭子图》,自题云:“溪声虢虢流寒玉,山色依依林翠屏。地僻人闲车马寂,疏林落日草玄亭。”这疏林落日下的小亭表达的是对生命意义的追寻。惆怅和寂寞,愉悦和坚守,都充满诗画中。
梅花老人吴镇也为这亭子所神迷,他说:“我亦有亭深竹里,也思归去听秋声。”在中国艺术家笔下频繁出现的亭子,原是一个观照生命的窗口。沈周《题天池亭月图》题诗说:“天地有此亭,万古有此月,一月照天地,万物辉光发。不特为亭来,月亦无所私。”他哪里是在画月,画的是一种永恒感,那种超越世相、不生不的永恒。不了解中国文化哲学的背景,很难读懂这样的作品,如果将它当作写景诗、风景画,等于抛弃这样的艺术。那种盲目以西方哲学和艺术观念来套用中国艺术的方式,所谓“模仿说”、“表现说”、“再现说”、“典型说”等等,在这里找不到其凿枘处。强行解说的结果,只能是蹂躏这样的艺术。
中国艺术的境界创造并非强调欣赏外在美的对象,而是期望表现灵魂的轻歌。清山水画家黎简在一套山水册页的跋文中说:“每至深幽沉郁之处,一两笔得其神明,辄欲起舞,屡常自觉,至老木幽亭之作,觉一往溪山远致,泓峥萧瑟实不可言,剡溪归棹,余情邈然矣。”(15)这是一种率意的生命之舞。
恽南田说,作画不能像“画史”,只关心“大地欢乐场”中的情况,而要“于境上求之”,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都是有限的、实在的,它会阻碍艺术家的情怀表达,于“境”上求之,就是超越具体的存在,表现心灵的真实。如他关于“朱栏白雪夜香浮”的夜月梨花的境界,关于东坡月下画竹生烟万状的描绘,关于黄大痴之作有“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妙处的论述,关于“江树云帆,忽于窗櫺隙影中见之”的思想,恽南强调艺术要“诗罢有余地”,要有“不愁明月尽,自有暗香来”的精神,等等,都在强调造“境”,而不是写形(16)。
朱光潜是一代美学大师,他的学术对我有很大影响,但他的一段有关中国艺术的宇宙感的论述,我不能同意。他说:“我读《旧约·约伯记》、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弥尔顿的《失乐园》诸作,才懂得西方批评学者所谓‘宇宙的情感’(cosmic emotion),回头在中国文学中寻实例,除着《逍遥游》、《齐物论》……诸作以外,简直想不出其他具有‘宇宙的情感’的文字。”(17)这样的判断并不符合中国艺术的事实,中国艺术中宇宙情感的表达非常丰富,“境”的创造中就包含这方面的内容。
倪云林“千年石上苍苔碧,落日溪回树影深”一联诗中,就可看出博大精深的宇宙人生精神。石是永恒之物,人有须臾之生,人面对石头就像一瞬之对永恒,在一个黄昏,落日的余晖照入山林,照在山林中清澈的小溪上,小溪旁布满青苔的石头说明时间的绵长,夕阳就在幽静的山林中,在石隙间、青苔上嬉戏,将当下的鲜活糅入历史的幽深之中。夕阳将要落去,但它不是最后的阳光,待到明日鸟起晨曦微露时,它又要光顾这个世界。正所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人在这样的“境”中忽然间与永恒照面,给一个脆弱的生命注入了绵长,带去了熨帖。这就是中国艺术独特的宇宙感。中国艺术家从这样的宇宙感中发现的不是抽象的绝对道理,而是一个意义世界,那是一个与我生命相关的境界。
朱良志简介:
朱良志,1955年生,安徽滁州人,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美学教研室主任,博士生导师,当代著名美学家、艺术学家。研究领域:中国美学、中国艺术学。处女作《中国艺术的生命精神》,为国内外研究中国美学与艺术学的扛鼎之作。
转编自月雅书画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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