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首页 > 网站导航收录 > 百科知识百科知识
张枣简介(资料简历图片)
我的,他的,你的张枣简介(资料简历图片)
发布时间:2020-12-06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中国文人有一个大缺点,就是爱把写作与个人幸福连在一起,因此要么就去投机取巧,要么就碰得头破血流,这是十分原始的心理,谁相信人间有什么幸福可言,谁就是原始人。痛苦和不幸是我们的常调,幸福才是十分偶然的事情,什么时候把痛苦当成家常便饭,当成睡眠、起居一类东西,那么一个人就算有福了。
在此,他间接批评了中国文学中有些文人,由于功利目的太强,从而导致其作品的现实感过于贴近当下的俗事了。他在我的印象中基本没有任何世俗生活的痛苦,即便有,他也会立刻转换为一种张枣式的高远飘逸的诗性。他的痛苦的形上学:仅仅是因为传统风物不停地消失,使之难以挽留;因为“少年心事当拿云”的古典青春将不再回来,又使之难以招魂。他的这种纯粹天生诗意的感发对于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与之相比,却显得实了,远不如他纯粹)是一个很大的安慰。
我不知道我是在祈祷
或者,我已经幸存?
来自烈士墓的风尽是春风,他在这春风中成了1960年代出生的人的楷模(至少在当时,在重庆)。
那时,四川外语学院和西南师范大学有两个忘记了外部世界、交往十分密切的诗歌圈子,前者以张枣为首(包括傅维、杨伟、李伟、文林、付显舟),后者以我为首(包括郑单衣、王凡、刘大成、王洪志、陈康平)。
他在这两个圈子里欢快地游弋,最富青春活力,享受着被公认的天之娇子的身份,而且南来北往的诗人也开始云集在他的周遭。他那时不仅是众多女性的偶像,也让每一个接触了他的男生疯狂。
他在重庆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耀目的3年(1983-1986),那3年至今让我想来都心跳加快,真是色飞骨惊的岁月呀。
并非完全独自研习诗艺,我们也常常陶醉于彼此改诗的快乐之中。张枣争改我的诗,我也争改他的诗,既完善对方又炫耀自己,真是过眼云烟的快乐呀!
我是赞成改诗的,也十分乐意别人改我的诗。时至今日,我仍旧认为诗人之间相互空谈技术理论,还不如直接动手改正一首诗中存在的问题。
最好的修改是在他者(即对方)的诗歌系统中�D�D这里指每个诗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声音节奏及用词习惯,而修改别人的诗首先就必须进入别人的习惯�D�D进行的(这是最有益的技巧锻炼,同时也学到了别人的诗艺),而不是把自己的系统强加于别人的系统;最好的修改是协助对方忠实于对方,使其书写更为精确。这也是诗人间最完美的对话。
关于此点,张枣在其写于1987年的《虹》中的4句解说,尤其能体现他那种对他者的同情之理解:
一个表达别人
只为表达自己的人,是病人;
一个表达别人
就像在表达自己的人,是诗人……
按中国的说法:“10岁的神童,20岁的才子,30岁的凡人,40岁的老不死。”当时张枣只有24岁,正值才子年龄,锐气和理想都趋于巅峰,还未进入平凡、现实的30岁,潦倒、暮气的40岁更是遥遥无期,但他对自己的形象却有相当提前的把握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是作为新一代高级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出现的,这种形象的两个重点他都有:一是烂熟于胸的专业知识配备,二是轻松自如的人生游戏。尤其是第二个重点,使他的日常行为表现得极为果断成熟,对于像我这样5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他甚至是超级的早熟,而不像我那代人的青春期被一再推迟。这里,我将以极简的语言讲一个真实故事:一天深夜,当我在他太脏的斗室谈起我的一个女教师朋友时,他突然很肯定地说:“你信不信,我会让她几分钟内迷上我。”我颇不以为然,赌气似的,就让他去一试身手。结果果真令我震撼,他就这样轻盈地送上了对我的承诺。
但另一点他又与我一样,不同于其他一些年轻诗人。他一开始就喜欢今天派的作品,尤其是北岛和舒婷,即便他并不像他们那样写(这或许来源于他那“传统”的诗观吧)。他的气质从某种角度说又是旧的,甚至是保守的,但这是他的赏心乐事,也是他自认为先锋的乐事;他早在22岁时就深深懂得了真先锋只能在旧中求得,绝无它途,而我以及其他人,却要等很多年之后才能真正恍然大悟个中至理。
后来我见过他的一些访谈,他仍沉浸在1980年代的浪漫理想中,是一个天生的80年代的怀旧者。对于眼前的新世纪,他有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深陷于内心并不示人的孤寂中。这种因知音稀缺而产生的孤寂感,早在1988年1月18日,他就在一首诗《云天》里,悲欣交集地抒发过:
在我最孤独的时候
我总是凝望云天
我不知道我是在祈祷
或者,我已经幸存?
……
我想我的好运气
终有一天会来临
我将被我终生想象着的
寥若星辰的
那么几个佼佼者
阅读,并且喜爱。
但我们不会
消逝,正如尘埃不会消逝
诗歌之鸟已经出发,带着它自己的声音。张枣的声音那时已通过重庆的上空传出去了,成都是他诗歌的第二片短暂的晴空,接着这只鸟儿飞向北京、飞向马克思的故乡德国。啊,一只鸟儿,孤独温柔,拍动它彩色的翅翼投入广大的人间,那幸福是多么偶然……天空是多么偶然……
直到今天,我仍难以相信、想象他已离我而去的事实。我依然对他满怀信念,耳畔老响起他早年的一小节声音:
但是道路不会消逝,消逝的
是东西;但东西不会消逝
消逝的是我们;但我们不会
消逝,正如尘埃不会消逝
�D�D节选自张枣《一首雪的挽歌》(1988.11.21-22,德国特里尔)
他或许已完成了他在人间的诗歌任务,因此,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干脆以一种浪费的姿态争分夺秒地打发着他那似乎无穷的光景。新时代已来临,新诗人在涌现,他在寂寞中侧身退下,笑着、饮着,直到最后终于睡去……对于他晚年的饮食起居及诗艺思考,我暂不作过多评论,在此仅引来他人生中最后一段文字以启发我们的联想吧:
而我还不想睡,便独饮着。忽然想起自己几年没写诗了,写不出,每次都被一种逼仄堵着,高兴不起来。而写诗是需要高兴的,一种枯坐似的高兴。好像弗罗斯特(Robert.Frost)也有同感:从高兴开始,到智慧结尾。或者可以说:从枯坐开始,到悠远里结尾。想着这些,觉得这暗夜,这人世,都悠远起来,觉得自己突然想写一首悠远的诗,讲一个鲁迅似的“幽静美丽有趣”的“好的故事”。
�D�D《枯坐》,见《黄珂》第202页
一切都没有等得及,那“悠远的”时间似乎刚开始就结尾了。但我此时仍笼罩在他那年轻影像的幻美之中,我要说,要说:极有可能由于他的早逝,由于这位杰出的诗歌专家的离场,我们对于现代汉诗的探索和评判会暂时因为少了他,而陷入某种困难或迷惑,张枣带给我们的损失,至少目前还无法评估。
(本文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本文到此结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呢。
下一篇:返回列表
相关链接 |
||
网友回复(共有 0 条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