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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涛(读沈湘)
学生,老师,我说黑海涛(读沈湘)
发布时间:2016-1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文/ 赵世民
沈湘,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声乐教育家,被誉为“中国声乐的一代宗师”。尽管沈湘先生从未出国深造,却培养出了众多名满全国甚至是世界的歌唱家、声乐教育家。2021年11月,适逢沈湘先生100周年诞辰,特刊发《百家讲坛》主讲专家、著名乐评人赵世民先生撰写的纪念文章,以缅怀沈湘先生。
本文作者赵世民(左)与沈湘合影 侯艺兵/摄
人们常用“著作等身”表示对专家、学者的尊敬和赞叹。沈湘没有著作,“读”他什么?
我多次劝沈湘:“沈老师,您教出那么多学生,女高、女中、男高、男中、男低,声部全了,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教学体系,应该写点儿什么留给后人。”沈湘却说:“这个行当实践性很强,光说得头头是道不行。我还是更喜欢带学生,再说,一提笔我就犯怵。”
犯怵?我不解。沈湘是燕京大学和圣约翰大学英国语言文学系的高才生,莎士比亚研究专家,不该怕写字呀!
1993年10月,沈湘逝世。当时的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王次炤指定我写悼词,特批我查阅沈湘档案。我翻阅了他厚厚的档案,九分之八是他的“交代检查”,且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我十分难过。这才知道沈湘提笔犯怵的沉重原因。
我问王次炤,沈湘的悼词按什么规格写?王次炤说:“沈湘是全国劳动模范,按这个规格写。”我又问,篇幅多长?王次炤给我找了一份黄镇的悼词,说:“这个篇幅就可以。”黄镇曾任文化部部长,悼词有六千多字。我心里有底了,要按照部长的规格写沈湘的悼词。我写了八千多字,我想,沈湘教授治丧委员会讨论时还不得删点儿?结果审读时全都通过,没有删减。
沈湘的学生金铁霖跟我说:“沈老师虽没留下著作,但留下了我们这些学生。我们还会带出学生,沈老师是永远活着的。”
写完悼词,我想以“著作是身”说沈湘更恰当。只是我“读”他太晚,还没几页,他就走了,带着满肚子学问。
我“读”沈湘是从1987年开始的,那时我是中央音乐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的教师,工作是给全院学生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课。经范竞马介绍,我得以进沈湘的琴房,旁听他给学生上课。于是我一有时间就去听课,都不用提前预约。
我第一次听沈湘的课,是给关牧村上的。我1985年就给关牧村所在的“明星班”上马克思主义哲学课,跟她已经很熟了。沈湘先是给关牧村练声,然后是唱作品。关牧村先唱了比才歌剧《卡门》里的《哈巴涅拉舞曲》,又唱了施光南的《多情的土地》。
关牧村唱完,沈湘突然转过身问我,“唱得怎么样?”吓得我脸“唰”地红了,道:“我就是一个普通观众,哪懂呀!”
沈湘笑着说:“看,你比唱的还紧张,放松点儿,就像看完音乐会,跟同伴聊观感那样。其实,外行听众最有发言权,一个唱家,如果你们不喜欢,内行再说好也瞎掰。”我壮着胆说了对关牧村以前的印象和现在的感觉,“她以前的味儿还在”。
课后,沈湘对我说:“关牧村进我班之前已是观众十分喜爱的歌手,她让我保留她的味道。我说,‘行呀,老师就是帮助学生的。你的底儿打得不错,用不着从头来,在现在的水平上往上走。’她的教学方案,我俩多次商量。这不,听众喜欢的东西,我一点儿不碰。也有人说这样不科学,但你得尊重她的具体条件和要求。你还别说,关牧村的这点儿苦味,别人还真没有。当然,作为老师,不能光看她这几年唱得‘火’,还要为她以后着想,延长她的歌唱生命。所以在唱法上,还是有调整的,比如到高音时的混声。”
如今,关牧村是天津市音乐家协会主席,虽年近七十,仍活跃在音乐舞台上。我听过一些本钱好,年轻时唱得很“水灵”的歌唱家,一过六十岁,生理机能退化,声音就变得“干”“柴”“扁”。可你闭眼听关牧村唱,声儿仍是那么浓润,还像当年。经过三十多年的舞台实践,可验证沈湘教学功力的深厚。
我“读”沈湘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我是没上过一天音乐院校的白丁,至今仍不识五线谱的“乐盲”,但从1987年干起了音乐评论,且主要是现场音乐会评论,看了五千六百多场音乐会,发表的音乐评论有一千多万字,编成文集,得有三十六卷。这全是沈湘给我的自信,就他那句话:“外行听众最有发言权,一个唱家,如果你们不喜欢,内行再说好也瞎掰。”
从1987年起,我常听沈湘给黑海涛上课。海涛是我1985年刚到中央音乐学院教的第一拨本科生,他是陕北人,算我半个老乡。我在陕西当了八年兵,又在西北政法学院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法学,我跟海涛很亲。
我一直听到海涛上本科四五年级,沈湘课上给他辅导的作品仍是艺术歌曲,如《负心人》《请别忘记我》《尼娜》,等等。海涛课下跟我抱怨过:“哎,沈老师偏心,同班同学都唱大咏叹调,还让我唱这些小歌,眼看我快毕业了。”我问沈湘:“沈老师,海涛都高年级了,为什么还老唱‘小歌’?”沈湘说:“这时给小黑‘大歌’,就把他毁了。”
我问:“为什么?”沈湘说:“小黑入学时年龄很小,嗓子很稚嫩。现在虽然岁数大了点儿,但嗓子的生理机能仍没有完全成熟,在这个阶段,要保护性地教学。给他一个大作品,没准他也能拿下来,但有可能对嗓子造成伤害,这会影响到他以后的歌唱生命。只要他方法正确,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嗓子机能成熟了,自然就有高音了。到那时唱个‘大歌’,他就能游刃有余。在这方面,是有过惨痛教训的。有的老师,给超出学生嗓子成熟(度)的大作品,一时或许有教学成果,但伤了学生嗓子,以后的前途就毁了。”
真像沈湘预言的那样。黑海涛20世纪80年代末到意大利留学,90年代中期参加“意大利莫纳科国际声乐大赛”获得第一名。他决赛唱的曲目就是男高音的试金石——普契尼歌剧《艺术家的生涯》里的咏叹调《冰凉的小手》。
1997年,我在北京音乐厅看了“中国十大男高音音乐会”,黑海涛又唱了《冰凉的小手》。音乐会之后,我跟他聊天,他说:“沈老师太伟大了!我在意大利留学时,我的声乐导师说,沈老师对我的教学完全正确,就是纯正的意大利‘美声’,他让我继续按照沈老师教的方法来。等我三十岁左右,真是高音自然就有了,我真感谢沈老师对我的保护性教学,那是真正地爱我呀!”
有一次听沈湘给黄鹂上课,黄鹂唱了一遍舒伯特的《鳟鱼》。沈湘说:“这首小歌的味儿,你处理得慢、忧郁,你想一下,一位少年在清澈见底的水里,见鱼儿欢快地游,是什么心情?”
黄鹂想了想又唱一遍,唱得有些欢快。沈湘说:“这和刚才的味儿不一样。你讲讲,少年和鱼儿欢快地交流,后来呢?”黄鹂说:“来个人,搅浑水,抓走了鱼。”沈湘说:“那么,少年是什么心情?用歌声表现。”
黄鹂又唱了一遍。沈湘说:“这次和前两次都不同。第一遍是单纯的忧伤,第二遍是欢乐‘大’了,第三遍有了变化,从欢快到担心、憎恨、伤心。你下去想想,看哪个更接近歌德和舒伯特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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