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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春(万里长城今安否)
长城,记者,敌楼蓟春(万里长城今安否)
发布时间:2020-12-06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2000余年的历史长河里,长城目睹过战火狼烟,聆听过商队驼铃,见证了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激励了全体中华儿女浴血抗战。它像一本厚重的史册,书写历史和今天;也像一位孤独的老人,需要后人精心呵护。
风沙吹老岁月
下着小雨,61岁的尹成武锁上家门,陪记者来到山西广武明长城2号段1号楼前。只见敌楼上有几道深深的裂痕,上部用铁圈、钢筋箍着,楼顶已经漏雨,曾用来挡雨的彩钢板掉落一地。
这是山西广武明长城2号段1号楼。新华每日电讯记者王学涛摄
“这个敌楼很危险,3年前就上报了,但经费下不来,可能现在顾不上它吧。”说完,尹成武眺望远方,3号段上2个敌楼已得到抢修,还有2个亟待修缮。
从1979年至今,尹成武已当了40余年的长城保护员。“你观察长城吧,一天比一天瘦,有的墙体顶部已不到10厘米。”
长城,分布于我国15个省区市,总长度超过2.1万公里。
它像一条巨龙,在茫茫群山间蜿蜒前行,越过山峦,穿过草原,深入荒漠,时隐时现,默默无语。漫长的岁月侵蚀着它的身躯。目前,长城墙体遗存保护较好点段仅占12.3%,而占总数51.2%的点段仅存痕迹或彻底消失。
在甘肃省敦煌市玉门关附近拍摄的汉长城当谷隧遗址,因风沙侵蚀烽燧露出“红柳夹沙”的夯土层。新华每日电讯记者郎兵兵摄
这是一场文物与时间的赛跑。
多地受访对象表示,现在长城面临的最大敌人来自大自然——雨雪、风沙、雷电、地震,并受西北气候暖湿化影响,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嘉峪关丝路(长城)文化研究院长城保护研究所所长张斌说,嘉峪关以前的年降雨量是80多毫米,从2017年开始逐渐增多,加上水库对小气候的影响,愈加湿润的气候不利于土遗址的保存。“2019年,光秃秃的戈壁滩变成绿绿的一片。今年,祁连山雪顶比往年白,说明降雨量在增加。”
位于宁夏盐池县明长城遗址部分被黄沙侵蚀或淹没。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赵倩摄
近年来,甘肃省山丹县境内长城因自然原因倒塌七八处,这让县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副局长张雳感到不安。目前当地仍有近六成长城存在倒塌风险。
陕西省榆林长城也受到气候变化影响。榆林市文化和旅游局副局长任强说,以前当地年降雨量是400毫米,现在上升到600毫米左右。榆林长城约占陕西省长城的九成,现存基本为明长城,很多战国秦长城已消失。
记者在榆林市榆阳区明长城红石桥乡段看到,这里的长城均为土遗址,受雨水常年冲刷,已成为断断续续的土坎、土包。在长城一侧可以看到几条雨水冲沟,浅的有三四米,深的达10米。
陕西省榆林市榆阳区明长城红石桥乡段。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杨一苗摄
榆阳区文旅文广局文物办工作人员王军说,榆阳区有战国秦长城和明长城遗址一共256公里,其中,168.8公里的明长城,还剩50.6公里,而87.2公里的战国秦长城,只剩3.4公里。
曾经黄土夯实了城墙,如今风沙正在吹老岁月。
嘉峪关以其雄浑气势和壮美风景,成为丝路古道上一张闪耀的长城名片。同样一段城墙从景区内外看却高度不一。景区内的墙体高3米,是将底部2米沙子清理后用于展示的。而另一侧,沙子未清理,墙体仅露出1米左右。城墙边的壕沟已被沙土填埋,但为了展示,文物部门特意清理出一段,几米深,用玻璃围住。
在甘肃省嘉峪关市拍摄的嘉峪关关城南侧夯土城墙。新华每日电讯记者郎兵兵摄
“据不完全估计,嘉峪关长城在600多年的时间里,消失了四分之一。”张斌说。
地震、雷击对长城的破坏最为致命。甘肃省山丹县位于祁连山地震带,2003年发生的地震,导致长城保护员陈兴盛巡护的长城段中有5至6段发生倒塌,其中16号烽燧倒塌了三分之一。辽宁省锥子山长城大毛山段6号敌台,在2012年经过一场大雨,又遭到雷击后,一半建筑已经损毁。
近日,记者奔赴长城沿线的辽宁、河北、北京、山西、陕西、宁夏、甘肃7省区市,在万余公里的行程中,处处听到来自基层的忧虑。
河北省秦皇岛市海港区城子峪段的一处长城敌楼出现裂缝。新华每日电讯记者高博摄
“2019年春天,游乡口一个敌楼在报修缮方案的时候,坍塌了。”河北省迁西县文化广电和旅游局一位负责人说。
缺水的忧伤
长城沿线保留下2000余座关堡。这种过去军队安营扎寨的地方,是长城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也是极具特色的民居村落,有的被住建部评为中国传统村落。
山西省大同市新荣区助马堡村就是其中之一。
助马堡。袁建琴摄
4年前,村民自豪地在南门外立了一块介绍堡子的碑:助马堡是明长城山西段著名的屯兵官堡之一,嘉靖二十四年迁址重建于此,隆庆六年建助马堡马市,经万历年间扩建、包砖、完善配套,形成现有“日”字形规模,与镇羌堡、拒墙堡、拒门堡并称“塞外四堡”,明清时期享有“金得胜、银助马”的美誉。2016年被住建部评为中国传统村落。
助马堡马市遗址。袁建琴摄
两年前,南门楼得到修缮,保存下大片精美砖雕。两根石旗杆矗立在一条街边,一根已折断,另一根上还能辨出“显忠遂良”四个大字。残存的钟楼墙体上出现道道裂痕,但砖石堆砌整齐划一,彰显着上乘的工艺和质量。这里有日军侵华的痕迹,也保留着郭北宸烈士的故居。
助马堡南门上的砖雕。袁建琴摄
“白面、大米、豆面、莜面……”小商贩从喇叭传出的叫卖声激起村里土狗一阵狂叫。村中部分水泥路已坏,车辆经过尘土飞扬。路灯由离乡村民捐赠,临街的不少老房子锁着门,不时能看到“墙体危险,注意安全”的提示牌。村里没有学校,几乎看不到嬉戏的孩子和年轻人。
当繁华落尽,当年戍边将士、工匠、商人的后代继续生活在堡内。在古老与现代的对视中,年轻人走出村庄追求更好的生活,老人们在堡内守望这个并不富庶的家园。目前只有约三分之一人口常住助马堡。
助马堡。袁建琴摄
中午饭点,一位大爷从街上一个接水点一桶一桶往家提水。下午1点后村里将不再供水。在不少乡村早无用武之地的水桶水缸,在助马堡却是家庭必备。
这座古堡充满缺水的忧伤。
69岁的解根喜是村里的放水员。他每天要把澄沙水从井里往蓄水池抽3次,才能在11点至13点间集中放一次,每月有500元工资。离水源较远的农家,夏天有时候一连几天没水。
虽然从小就离开家乡,在大同市工作的边玉却为助马堡的水操碎了心。经过多次打报告沟通,一口新井正在打造中。“盼望建一座水塔,这样能实现24小时供水。”
边玉的祖上是从山东来戍边的,到他这辈已是第12代。如今,不少族人已离开助马堡,他的老母亲还在堡内生活。
“只要条件好起来,堡子就不会空。”边玉乐观地说,助马堡空气好,能养鸡种菜,他计划退休后夏天回来住,已有两户在外居住的村民回乡翻修老房子。
从东门走出助马堡,危险的堡门已得到抢修。今年正月,东门上方掉下几块砖差一点砸到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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