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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手旁占_提手旁展怎么读
梅花,这是,豆腐提手旁占_提手旁展怎么读
发布时间:2016-1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铺在竹算上的野菊花金灿灿地闪人的眼,浓郁的苦香随着石磨慢腾腾的吱嘎声传出好远。村里除了这位妇人,已无人有能力推动这个直径40厘米的磨盘,完成做豆腐所需的圈数。白发苍苍的三婶,已无年轻时抢在磨嘴转到跟前的瞬间把一勺豆子不偏不倚地喂进去的那份灵巧。屡次错过,磨盘咔咔空转。老人惋惜、懊丧,甚至紧张不安。这不同时间的同样经验在同一个空间不能融合而产生的不适感,明显让推磨的人心情暗淡,她不得不在磨嘴转到老人跟前的时候减缓速度,甚至停顿,等待那双手跟上。慢慢地顺起来,吱嘎声也均匀了起来。老人絮叨着,“早年一户人家打五十多斤的豆,年关做几十斤豆腐,吃到正月满,豆腐鉴杂肥肉,最落饭。”
灶台后的那一小片空间里,一个大木盆放置在两条大木凳上。上方,一根棕绳的一头固定在楼板下,垂下的那头系了交叉成十字型的两根竹条,正方形纱布的四个角系在竹条的四个头上。这个“洗豆浆”的装置是妇人的二伯摆放的。老人可靠的经验在我眼里,则是一个结构,带着时间流逝的表情——陈旧,破败,甚至腐朽的边缘。
二伯光着一双脚,脚底的老茧足有一寸厚。这双踩过沟沟坎坎和荆棘冰霜的“鞋”,在黑漆漆的潮湿的地上移动。右脚侧出一步,躬身,舀起豆浆,起身,脚收回来,倒入纱巾。动作缓慢。又侧出一步,躬身,舀起一勺水,起身,退回来。老人的脚真像一只飘摇的老船,不时踉跄,没有了年轻时的果敢有力。水淋下去,双手摆动竹片,乳白色的水从纱布网眼里哗哗地流出来,一种古老的忧伤也从心里流出来。
豆浆舀进大铁镬里。柴火烧红了灶窟。小水泡开始从锅边冒出,水汽薄薄升起。妇人不时吹开水汽查看。水汽越来越盛大。中央瞬间串起一朵乳白色的花。花开有声。花瓣一层层不断往外翻出来,极速蔓延,几欲扑出锅外。妇人惊呼。灶下一阵忙乱,催生欲望的火被扑灭。稀里唾啦舀入木桶。灶窟里的木炭明明灭灭,等待再一次的开始。
妇人打上一碗碗,双手捧给帮忙的村人尝尝鲜。刚出锅的豆浆鲜香里藏着老规矩——那些来自遥远的规矩,像底片在显影液里显像出来——猪出栏、做酒炊饭、新米尝新、捣年糕,诸如此类,都要与邻居分享。
点入盐卤,轻轻搅拌。碗中的液体逐渐凝结。一朵朵豆腐花软软的、嫩嫩的,浮浮沉沉在雾气迷蒙的水中。“花”还太嫩,再点一次卤,再赶一下,闲散的花朵瞬间团簇。两人扶住纱巾的四个角,一人舀豆腐花。而后一起扭紧口子,奋力挤水。挤出去的水越多,豆腐的质地就越硬。扎聚纱巾口子,用石磨压住。约莫过一个时辰,一“陶”的豆腐就做好了。解了纱巾,凝结成块的豆腐像一只大磨盘,用刀划割成一块块,像分田产。做好的豆腐,带着淡淡的咸,名称多了一个前缀,称为“盐卤豆腐”。灶窟还有余火,倒了菜籽油,把豆腐打成薄片煎成“豆腐眷”。
深秋,回乡的妇人延续了一种古老的技能。
梅花织带
水碓坑,一个“脸”朝西的小村。上午,村庄与太阳隔岸相望。特别是冬日,自然的丰茂褪去,小村就凛然地裸着。正午,阳光才摸进村来,像电影的慢镜头推进一样,每处细节都慢慢呈现,产生另外一种审美来。
坐在竹椅上的她,没在阳光里,头发闪着银光,像鱼儿在水里。她的一双手,像鳞,帮助她在水中活动。而这双手的活动范围只在一个矩形木框上。在我描述这双手之前,我先要描述这个木框。这是一个平面的矩形木框,大约长六十厘米,宽十四厘米。木框两条长边的内侧有槽,是中间那根木条上下活动的轨道。一头的宽边有一方形的孔,中间的木条从中穿过。推动木条的力来源于木条一端的把手。木框通体发着荸荠紫的光,是手和线与它长期摩擦出来的属于这个木框的光阴。
我难以描绘这种只有几根木条组成的工具——织带架。这种完全服从手的工具,直白到没有任何可以描述的繁复缛节。但我从这个简单工具里,看到一双灵巧的手。
织带架的一边顶在院墙上,陷进厚厚的苍苔里;一边顶在农妇的肚子上,陷进柔软的肚皮里。来自丹田的力仿佛使这个狭长的织带架悬浮于空气中。而蓝白两种棉线,绷紧在木框的上下两边,像一条条谱线,被一双手编排出听不见的音乐。
此时音乐是图景——“梅花”开了,一朵,两朵,三朵——一米长的带子上,最后会开满八朵梅花。其实,梅花是在一双像老梅干的手上开出来的。这双手像安排节候农事一样安排着梅花开放那些前前后后琐碎的事∶带边是“两双”(四条)棉线,带眉是“四双”棉线,中间的花纹是“二十双”棉线。这多么像播种,这个土坑里放几颗,那个土坑里放几颗。“带刀”像一张椭圆形的树叶,配合手拉、勾、压、点,这打理线与线的关系就像一把锄头侍弄庄稼,生成了美丽的图案。手的这种再生功能也表现在它以“提土旁”与好多的字结伴,生成“打”“提”“担”“拍”“拦”等新的字,也是新的图景。这是一双手的伟大吧!
而不可见的线是光。图案是光的踪迹——那些被树枝或者云朵遮挡的、被水面折射的光,也被这一双巧手编织——那是“梅花”影子。我的眼睛肯定拦截了一些东西,在场和不在场的事物只被我部分地框了进来。我寻找那个唯一的词语描述这些分离的对象。这些不同材质的原先孤立的词语现在竟然亲密地挨着,你会发现它们彼此之间已有某种美好的东西生成——一些别致的情绪在词与词之间升起来,或者说意义在词语之间的关系里显像。这何尝不是对生活的一种艺术款待呢。
在这个过程中,我惊叹于一位农家妇女身体里携带着的艺术直觉。我甚至可以确定这艺术的直觉来源于她那柔软的腹部——孕育生命的腹部,把天生的艺术能量通过织带架源源不断地传导上来。织带的几何图案,让任何一个几何学家或者擅长于透视的西洋画家也自叹不如。
农妇的艺术直觉培植于博大的自然和自身需要,这也是人类工艺起源的两个因素——不用于交易,只为了满足自身需要而创造,就像把树叶当器物、用苇叶编草席,这是人的智慧。在机械和电脑凌驾于手工之上的今天,或许可阐释为人类原始的灵光。这个词在今天仿佛也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指向遥远的造物之初。
织带是一块藏蓝的长方形土布的系带,这块布叫“围身”,带子就叫“围身带”了。围在身上除了保护衣服不易磨损,还可用作背娃娃的包巾,仿若少数民族的小背篓。
土布“围身”,在带子上动了繁密的心思。以“梅花”图案最为常见,也有“五世其昌”“福禄寿喜”“天长地久”等文字图案。
太阳在屋后山梁上那株老树的枝丫上挂着,织带架上的带子已开出两朵“梅花”,第三朵已开了一半。蓝白棉线交织出的图案,犹如雪中墨梅,骨子老得很。
一条织带暗示着时光的流逝。织一条常见的“梅花纹”的“围身带”,需要一天的时间,而织一条“文字带”需要一周时间。而我这个有着“梅花”记忆的人,看到了另一种时间的流逝——从前,当下,今后。消失的不在场之物的重现其实依赖于在场的可见之物。我们都有一双内在之眼,收集、整理、保存消失的东西,然后在某次视觉的经验中重新归来。这是怀旧,其实也是启示。看一幅画如此,看眼前的一条织带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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