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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逆于心_识于微时莫逆于心
师父,大邑,天师莫逆于心_识于微时莫逆于心
发布时间:2019-0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由于我每次在山上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对杨师父的身世了解得并不多。我只知师父是盐亭县人,有良好的文化素养和相当可观的武功。因为师父出生的家庭以前被划为“地主”阶级,他在出家之前饱经忧患。师父告诉过我,在处境极为狼狈时他曾到青城山天师洞,并在祖天师圣像前发愿:只要今生获得平反,就出家为道士。愿望得以实现之后,杨师父便皈依了玄门,出家修道,从此投身于道教文化的传承与弘扬。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师父是鹤鸣山道观的知客。除此之外,他还担任过盐亭县政协委员、青城山道教学校教务副主任、大邑县道教协会副会长等职务。
杨明翊大师赐给作者的墨宝
杨师父擅长书法,曾书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名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出自《无题》其一)送我,并落款“丙子秋,道源鹤鸣,三无道人杨明翊书赠”。“丙子”是1996年,距今已有接近二十五年之久,但杨师父的这一书作经过裱褙之后,现在仍然陪伴着我,以作长久纪念。
在学术研究工作上,我也曾蒙杨师父的大力支持和协助。90年代末,我正在搜集有关道教二十四治的资料与论著。杨师父当时不但提供关于鹤鸣山的专著(卫复华编纂《增补鹤鸣山志》、《鹤鸣山资料汇编》等书)给我,还亲自出马,陪我访问卫复华老先生,并且协助我在县城里复印一些古籍资料。回忆当时的情景,我想我们共同出现在县城里时肯定引起过不少人的好奇心。一位素发垂领、神光爽迈的老道长带着一个洋书生到处跑,这在大邑县应该是较为罕见的一幕,说不定还成了一时的趣闻呢!
鹤鸣山天谷洞 /欧福克(Volker Olles)摄影
因鹤鸣山上的天谷洞相传为祖天师张道陵修真之所,我好几次前往天谷洞并在洞内外探索历史与传说圣迹。通天谷洞的山路既远又险,如无人带路,单凭我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找到。当时还没有通往天谷洞的盘山公路,只能从道观出发爬山。而我每次能够安全到达天谷洞并顺利访古,都是因为杨师父专门安排了本观的道士或居士陪同,使我的考察计划得以圆满成功。总而言之,杨师父对我的种种帮助和支持至今仍令我内心充满着感恩之情。
上天谷洞的山路 90年代 /欧福克(Volker Olles)摄影
不仅如此,杨师父还一直很关心我在鹤鸣山道观里的生活。他总是担心我在山上作客时会不习惯,所以每次都会亲自把一些生活用品、水果和书送到我的房间。后来,杨师父虽已高龄,但还是保持原来的习惯,令我十分感动。有一件趣事,我想与大家分享:杨师父以前就知道,我常在道观里小睡懒觉,比道众起得晚一些,也不吃早餐。每当我起床之后,在房前呼吸山上的新鲜空气时,师父就会出现,并把一盒热牛奶和两个刚煮好的鸡蛋放到我桌上,让我享用。也许有人会认为老道长只是很负责,接待外宾嘛,做知客的工作做到家了。事实上,杨师父这样做是自发自愿的,不是出于职责所在。而且师父到了晚年已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借着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举动来表示对我的关心,维系我们之间的道谊。这令我难以忘怀。
上老君殿的石梯 卫复华先生提供
2009年春,我在德国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一位我从未见过的德籍华裔女士。她回中国寻根的时候到过鹤鸣山,并结识了杨师父。当时,师父提起了我,表示很想了解我的境况,就把我的通信地址给了那位女士,并且嘱咐她回德国以后一定要和我联系。为此,她一结束那趟神州寻根之旅,便立即发信给我,并附上两张杨师父的照片。由于很久没有和师父联络,我当时甚感内疚,同时很感激寄信人。于是立刻打电话给鹤鸣山道观,找到了杨师父,并许诺下次到四川时一定会拜访他。
杨明翊道长在鹤鸣山亲自赠予作者的肖像照片
2009年秋,师父和我的共同愿望得以实现。我赴川作学术访问时,终于有机会在鹤鸣山与杨师父见面。我们一边品茗,一边叙旧。在畅谈的过程中,我们也毫无忌讳地谈起生问题。每个人都得面对生、老、病、,毕竟肉身不的幻想并非正统道教所追求的目标。当时,师父以八十六高龄仍能自己处理庙里的生活,走起路来,也还是迈着稳健的步子。尽管如此,师父也坦白告诉我,他也逃不出病魔的缠绕。
上老君殿的石梯 现状 /欧福克(Volker Olles)摄影
我在道观里住了两天,期间参观山前的道源圣城、在山上天师殿里进香、了解道观的现况、听道众诵功课经,并且向杨师父请教一些经文和修炼方面的问题。最后,我准备返回成都。临别时,师父祝福我和我的家人,然后与我一起拾着陡峭的石阶走到山脚,把我送到山门外的公交车站。临上车时,杨师父坚持要替我买到县城的车票,不管我怎么阻止都没有用。公交车出发之前,师父就站在车站边望着我。透过车子的玻璃窗,我们相对微笑、点头、作揖。车子开动以后,我回头一看,视线里的山门变得越来越小,而杨师父却仍在那边站着,久久不动。
回德国之后,我在柏林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严冬。转眼就到了庚寅年。春节期间,我想给杨师父拜年,特意打电话到鹤鸣山道观。不曾想,接电话的人却不再是杨明翊老师父,而是杨明江住持。他告诉我,杨明翊大师已于公元2010年1月3日上午7时(农历己丑年冬月十九日辰时)羽化登真。惊闻噩耗,我悲不自胜。这不仅是因为我失去了一位恩师和道友,还因杨师父是一位能体现并代表传统文化的老先生,他的仙逝,对后学晚辈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损失。
清初白云观王常月方丈曰:“大众,谁曾不?哪见长生?不者,岂是凡身?长生者,非关秽质!彭祖至今何在?颜回万劫还存?不者,我之法身。长生者,吾之元气。……留下一个仙名于人间,传下一部道言于藏内,使千百年后,知有某人,这便是‘而不亡者寿’。”(《龙门心法·第二十·功德圆满》)杨明翊大师的精神是永存的。斯人也,可没者其形,不可没者其神。对我来说,杨师父永远体现着鹤鸣山的灵炁和传统,想到鹤鸣山时,必然会想起杨师父。师父曾经在一封信中对我说过:“我们的道谊是永恒的。”我发自内心地同意杨师父所说的这句话。
欧福克(Volker Olles),一名欧理源,男,德国波恩人,1998年在波恩大学取得硕士学位,2005年在柏林洪堡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现任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四川道教之近现代史与现状、中国宗教中的神圣空间(宗教地理)、四川刘门及法言坛、宫观及民间斋醮科仪、宫观(寺庙)历史与文化、传统宗教出版业、宗教碑铭学、道教环保伦理等。
责任编辑:黄晓峰
校对: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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