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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睥睨天下怎么读音)-睥睨天下怎么读音达则兼济天下
项羽,史记,西楚(睥睨天下怎么读音)-睥睨天下怎么读音达则兼济天下
发布时间:2020-12-06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在我看来,孟康这种说法,乃是强不知为有知,硬是以立都彭城的所谓“西楚”为基点,强自给它配置上“东楚”和“南楚”;也就是说,项羽封给自己的这块地方本来确实不叫“西楚”,可他自己既然这么乱叫了,那“东楚”和“南楚”也只能顺着这个“西楚”来定。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我辛某人忽生横解,厚诬这位孟氏夫子以心注史,清初著名舆地沿革专家顾祖禹,在引述孟康此语时就是如此看待这一问题,乃谓彭城之地本属东楚,“项羽改为西楚,而以吴为东楚”(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二九《南直·徐州》。附案今中华书局点校本误将顾氏这一判断读为孟康注语原文,因而也就抹杀了顾氏的认识)。
这里既以吴邑为东楚,也就如同《史记·货殖列传》讲述的三楚观念一样,只能是在楚人灭越以后才能产生,因而也不可能比《史记·货殖列传》的三楚观念更早、更旧,其“旧名”云者,不过虚张声势而已。退一步讲,这个“旧名”也只是比孟康本人降生人世的时间稍微老旧一些而已,其事只能像文颖所讲的那样,是因项羽自号“西楚霸王”之后才产生的说法,更清楚地讲,孟康所说“旧名”,就是从项羽分封诸侯时才定下的崭新的地理区域名称。而包括今天我们这些人在内,后世学人在解读《史记》、《汉书》中“西楚霸王”这一记载时,是万万不宜以后事来阐释前因的。这样做,太不逻辑。
清人钱大昕虽然极力想给项羽的“西楚霸王”之号的合理做出解释,可对孟康这一说法,却只是淡淡地讲道:“此又一说,与《史记·货殖传》不合。”(钱大昕《十驾斋养新録》卷一一“三楚”条)显然觉得要想合理地阐释这一问题,还是应该依据《史记·货殖列传》来立论。书读得多了,学问做得深了,至少有那个眼界,能够及时躲开那些过分荒诞的认识路径。
汉魏之际人文颖解释不通项羽为什么自号“西楚霸王”,是因为这“西楚”二字严重悖逆当时通行的地域观念。
如上所述,紧继其后的孟康,当然同样也没能讲清这一问题。但由于再也找不到任何合理的依据,也讲不出其他自成一说并足以服人的道理,后来裴骃在南朝刘宋时撰著《史记集解》,只好照样转录了孟康这一说法(《史记·项羽本纪》之裴骃《集解》)。到唐代初年颜师古注释《汉书》的时候,也只好稀里胡涂地表态说“孟说是也”(《汉书·高帝纪》唐颜师古注)。尽管这种表态站队在学术上并没有任何价值,尽管后来张守节在开元年间撰著《史记正义》的时候,还是一并转录有《史记·货殖列传》和孟康各自讲述的两种“三楚”说法,尽量给读者提供一个平衡而又客观的参考,可是孟康这种说法,还是因颜师古的肯定而获得了广泛的传播。譬如宋人孙奕的《履斋示儿编》、王应麟的《小学绀珠》等都是如此(《履斋示儿编》卷一四《杂记》“地名异”条。《小学绀珠》卷二《地理类》“三楚”条)。
这种“无厘头”的说法,写诗作文时当个虚头巴脑的辞藻用一用自然无妨,可严肃的学者是无法把这当真事儿看的,清代的考据学家读书读到这里时更不能不想来试试身手。
问题这实在是个难题,即使是当时的历史考据第一高手钱大昕,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
《史记·货殖传》:“自淮北沛、陈、汝南、南郡,此西楚也;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此南楚也。”据此文,彭城是东楚,非西楚矣。项羽都彭城而东有吴、广陵、会稽郡,乃以“西楚霸王”自号者,羽兼有梁、楚地,梁在楚西,言“西楚”则梁地亦在其中也。又考三楚之分,大率以淮为界:淮北为西楚,淮南为南楚,唯东楚跨淮南北。吴、广陵在淮南,东海在淮北,彭城亦在淮北而介乎东、西之闲,故彭城以东可称“东楚”,彭城以西亦可称“西楚”也。(钱大昕《十驾斋养新録》卷一一“三楚”条)
这段考证的要点有二:一是项羽乃“王梁、楚地九郡”,故虽然彭城地处“东楚”,但因“梁在楚西,言‘西楚’则梁地亦在其中也”,所以项羽才会自号“西楚霸王”;二是彭城之地介乎“东楚”与“西楚”之间,“故彭城以东可称‘东楚’,彭城以西亦可称‘西楚’也”,实际上是说项羽所王九郡中的彭城以西部分,本来就属“西楚”。
这两点解释,乍看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实际上都很不合乎逻辑。一者即使“西楚”确如钱氏所云可以兼该梁地,但这样一来,泗水(治彭城)、东海、吴、广陵等“东楚”之地怎么办?就为照顾梁国旧地竟弃置国都所在的彭城于不顾而取“西楚”为号,这么说,能合理么?我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合理,这太不合理了。二者项羽属郡中彭城以西的陈郡固然属于“西楚”,《史记·货殖列传》也讲明了这一点,但这在其属地中只占很小一部分,特别是项羽的国都彭城不属“西楚”而归于“东楚”,因而项羽更没有道理会取“西楚”作为自己封国的名号,即所谓“名不副实”也。
就连钱大昕这样的一代考据大家也讲不出个子午卯酉,甚至在他的考辨中还颇有几分前言不搭后语的窘迫,这说明了“西楚霸王”这一称谓确实是很难讲得通的。明人陈士元评述“西楚霸王”这一名号,曾以“号为西楚,本东楚地”这两句简简单单的话,概括了这一称号给人们认识这一问题所造成的窘境(陈士元《江汉丛谈》卷二“三楚”条)。
二、不是“西楚”是“四楚”?
话怎么讲也讲不通,这往往意味着认识的路径根本不对。在这种情况下,通常就不宜一条道走到黑。变换一个认识的角度,也许会在我们的眼前展现出一片全新的天地。那么,我们要把认识的角度转换到哪里去呢?陈士元“号为西楚,本东楚地”这两句话,提示我“西楚”的“西”字有可能存在问题——不是字讹,就是字误,这个“西”也许应该是另外一个字。
下面的问题是,假如按照胡适之博士指示的治学路径,先大胆假设“西楚”的“西”字存在讹误,那么,它应该是什么字的讹误呢?古代典籍的文字产生讹误,最常见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因读音相近造成的“音讹”,另一种是因字形相近造成的“形讹”。对这个“西”字,我首先想到的是字形相近的“四”字,即姑且假设“西楚”是“四楚”的讹误,也就是原本的“四”字被错讹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西”字。
历史经过那么久了。我们在研究历史问题时需要注意,在关注每一项具体史事的时候,都应该基于这一事项后面普遍的背景。这样,浮现在我们眼前的,就不仅是一时一事。我们需要意识到大多数事物都会有某些共同的规律特征,先人著述的文字错讹也是这样,而这种规律特征会为我们提供一个基本的客观可能,作为我们分析具体事项的参考。
因此,在“小心求证”上述假设之前,让我们先来看一看“西”和“四”这两个字,在古代,在当时,是不是存在相互致讹的可能。不管是“西楚”的“西”,还是“四楚”的“四”,都是作为前置的构词要素同后面的主体名词组成一个复合名词,只不过一个属于方位词,另一个属于数词而已。这种构词形式的相似,是“四楚”错讹成“西楚”的逻辑前提,亦即“西”、“四”两字相互致讹之后,从表面上看,原文在逻辑上通常仍很通顺,这样才会使读者不知不觉地接受错讹的文本,承认错讹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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