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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襻(我的“履历”)
布鞋,母亲,袼褙鞋襻(我的“履历”)
发布时间:2020-12-06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贾海修
一
小时候,我夏天最喜欢穿的鞋叫“透风鞋”。那可是名副其实四面透风的凉鞋,塑料底塑料帮,一次压模成型,鞋面和鞋跟布满了对称的窟窿眼儿。晴天,太阳毒辣辣地晒着,身上燥热难耐,这个时候,从缸里舀瓢水,照着那双透风鞋,“哗”地浇上去,那凉水“刷”地从透风鞋窟窿眼里灌进去,双脚会瞬间冰凉,浑身顿感清爽。
下雨了,地上到处是水坑,好多小伙伴掂着布鞋,赤着脚在泥泞的路上走。可我不怕,因为我有透风鞋,不用担心把鞋弄湿,不必担心碎玻璃扎脚,尽可放心在水坑遍布的泥路上大胆走。
塑料透风鞋穿着舒服,但不结实,不是鞋襻断了,就是鞋后跟裂了,要维持鞋的完整,只能自己动手。午饭后,我把烙馍用的“翻馍批儿”(铁制的长条形铁片)伸进煤火炉里把铁片头儿烧红,伸进鞋后跟裂开处,一阵白烟冒起,塑料熔化,赶忙抽出铁片,用力捏紧,裂缝消失了。要想修复断开的鞋襻,则要准备一块旧塑料,把它覆盖在鞋襻断裂处,再用烧红的铁片插进两块塑料之间,一股刺鼻的味儿冒出来后,抽出铁片,将两块塑料上下一捏,鞋襻就黏合结实了。
这样的“焊接”伴随我整个夏天,由于透风鞋经常开裂,鞋上便补丁摞补丁,直到那双鞋成为敝屣而弃之。
二
其实,我穿得更多的是母亲做的布鞋,夏天单布鞋,冬天棉布鞋。母亲做的布鞋,被叫作“千层底”,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手摸上去,有种朴素亲切的厚实感。
我见过母亲在窑洞煤油灯下做布鞋。做布鞋先要裱“袼褙”,把一块块白色蓝色黑色的老粗布,用面糊粘起来晾干。再将袼褙剪成鞋样,然后用细棉绳一针一线地纳鞋底。纳好一双布鞋底,需要密密麻麻钉上两千多针,母亲要费上十多个夜晚才能做好。母亲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铜顶针,针头吃进布底后,再用顶针去顶针尾,针头露出来,再用牙齿把针头扯出来。两千多个针脚,需要这样重复两千多次。做鞋帮,也是按照鞋样剪出袼褙,再用黑布罩面,白布合边。记得家里有一本红旗杂志,里面夹有好多大小不一用牛皮纸剪好的鞋底样儿鞋帮样儿,很是精致好看。
初中时的一个冬天,我穿上母亲新做的棉布鞋,冒着雪随学校排队进偃师县城电影院看电影《闪闪的红星》。踏着邙山上的积雪,下五里长的北窑坡,过陇海铁路时,雪已开始融化,到处是泥泞的雪水。等走进电影院,棉鞋已经湿透,双脚冰凉。看完电影到父亲工作的水泵厂吃饭时,那双来时还崭新的棉靴,此时已经又湿又脏变了形,双脚也冻得通红。父亲心疼得不行,既心疼我的冻脚,也心疼母亲辛苦的劳作。
吃过饭后,父亲领我到县百货楼买了一双塑胶底的黑色棉靴。我这是因冻得福,更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鞋子。穿着新靴走在路上,我趾高气扬,到了学校在伙伴面前更是烧包得不行。
三
上世纪70年代后期,我上了高中。那时我们那里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母亲的勤劳和父亲的工资养活不了一家人,也不可能再给我买棉靴穿,春秋天倒是有耐穿的解放鞋,但怎么过冬呢?父亲便把同事穿破的棉靴拿到宿舍,鞋底薄了,钉上鞋掌,鞋帮有洞了,他找块皮子缝上。就这样,我和弟弟穿上父亲带回家的靴子,挺暖和,也没觉得难看。
大学预考前,在父亲的安排下,十七岁的我曾随四婶到巩县表叔家“相亲”,穿的就是母亲做的新布鞋和一双溅了墨水的白色袜子。因为穿着新鞋,走路的样子很局促,又因为是第一次“相亲”,我只看了那女孩一眼,觉得很漂亮,便再也没敢抬头。
1981年,我考上了河南大学。没多久,村里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地分到家里了,还分了一头老黄牛。吃不愁了,穿的压力也小多了。不过,我仍然穿的是布鞋,是母亲,还有姑姑、表姐亲手为我缝制的胶底布鞋,很耐穿。到了大二那年的国庆节,我拿出省吃俭用的十元钱,在开封马道街小商品市场买了一双黑色的猪皮皮鞋,穿在脚上光鲜了很久。
四
大学毕业后,我先是当了八年老师,后又当了二十年公务员,如今是从业六年多的新闻工作者,无论何种岗位,我穿的基本上都是有牌子的牛皮皮鞋或皮靴。清晰记得第一次买牛皮鞋的情景,那是大学毕业后在洛阳市涧西区上海市场百货大楼的三楼柜台,货架上摆放了男女式样的鞋子,我挑了双41码的,试了试怪好,付了约一个月的工资买下。穿着新皮鞋回到单身宿舍,脱下又穿上,穿上又脱下,反复观赏,心满意足。那时,每天到学校上班前我总要把它擦得锃亮。穿的时间久了,鞋面难免布满褶痕,有的地方还开了线,前掌磨得稀薄,后跟磨损过半,我就到郑州路的修鞋铺,把开线处缝紧,在鞋底钉上鞋掌,在那鞋跟磨损最厉害的左右边缘,师傅还给各钉上了月牙样的铸铁片,穿上这双重又武装的皮鞋,走在柏油路上,铿锵作响,气派非凡;走在教室的水泥地上,“咣咣”有声,气宇轩昂。只要我的脚步声响起,学生们便会安静异常,埋头学习,连值日的学生,也会分外勤快起来。后来,这双皮鞋一直穿到我结婚。
成家后,这种开了线的皮鞋倒是再也没有穿过,但鞋跟补块皮垫钉块铁掌还是常有的。母亲闲不住,一直到八十岁还坚持做布鞋,只是父亲和我们这些子女很少再穿它了,因为老家偃师早已发展成为全国有名的布鞋制造基地,就连我表姐表弟家都开起了鞋厂,各种时尚鞋品应有尽有,且物美价廉,母亲的布鞋,也就随着记忆变成了年少时的青春见证。
“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人只履犹双,何曾得相似?”白居易在《感情》诗文中,由鞋思人,由鞋喻人,睹物生情,倾注了“今朝一惆怅,反覆看未已”的情愫。
人这一生,自直立行走始,鞋忠实荷载着你,丈量着你的旅途,记录着你的足迹,自然,它也用或铿锵或踢踏的脚步声,为世事更替、为时代变迁、为人类进化伴奏。
我的这“履历”,既是个人的,也是时代的。
本文到此结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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