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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书籍(杨光斌教授新作《世界政治理论》出版)
政治,世界,政治学政治学书籍(杨光斌教授新作《世界政治理论》出版)
发布时间:2019-02-08加入收藏来源:互联网点击:
杨光斌教授新作《世界政治理论》出版
来源:人民大学国政评论
微信平台编辑:周悦
序言
2018年开始断崖式下滑的中美关系不是国际关系理论所能解释的,因为中美关系已经不是双边关系,而是全球政治问题。美国和中国的对外关系行为都具有全球性意义,它们之间的互动自然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双边国际关系,而是事关世界秩序走向的世界政治。世界政治研究是国际关系理论的转型与升级。
什么是世界政治?习惯上,中国之外的国外政治就被认为是世界政治;或者,世界政治是指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互动性和关联性。但是,即使是后者,少有将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统合起来的研究,或许是因为国际政治属于无政府状态而国内政治则是“良序社会”,由此塑造了不同的研究传统和学术规范。
全球史给我们的启示是,如果某种“力量”将互不关联的国家、地区联结起来进而形成结构化网络,世界政治便形成了。因此,理解世界政治的关键是寻找某种支撑结构化网络的行动单元或者研究单元。对此,人们可能首先想到的是资本(贸易)的力量和技术的作用。确实,资本和技术推动的大航海将地理意义上的“世界”变成了政治意义上的世界即世界政治。这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政治史的起点,以“资本主义”为研究单元(行动单元)的世界政治研究也取得了国际社会科学界绕不开的智识成就——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可以说,这是世界政治的历时性研究,即现存的世界秩序是怎么演化而来的。沃勒斯坦深刻地揭示了当今世界秩序的资本主义本质属性,使得“自由国际秩序”之类的说法显得既幼稚又滑稽。
世界政治研究不仅是学术性的,还是政治性的,即回答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同频共振”现象——这是各大国无不关心的火烧眉毛的政治。诱发同频共振的力量是什么呢?沃勒斯坦的理论是历时性演化,志不在此。亨廷顿发现了作为“世界政治思维框架”的文明范式,属于历史政治学范畴,影响巨大但不能回答两种文明之间为何昨天不冲突而今日冲突,或者说不能解释为什么不同文明之间并不必然发生冲突。所以,基于文明范式的“世界政治思维框架”有待发展,我们发现,特定的政治思潮可能诱发并刺激了文明的冲突,以政治思潮为研究单元的世界政治学或许是一种答案。
我们给世界政治学的一个初步规定是:政治思潮诱发的国内制度变迁以及由此所塑造的国际关系与世界秩序。第一, 世界政治学至少是政治思潮、比较政治和国际关系的学科集成式的新型研究议程和新学科。这并不是大杂烩式的混合,而是一种有明确的研究单元的、旨在揭示深层结构的研究。第二,如果说国际关系学主要研究的是国家之间的“现状性结构”或“结果性结构”,而政治思潮和比较政治发展则着重于回答“过程性结构”,世界政治学则是一门包含了过程性结构和结果性结构的学科。第三,如果说问题导向的国际关系研究重在“怎么办”这种极具现实性实践性的问题,世界政治学则努力回答“怎么办”背后的“为什么”,并提出“怎么办”。不理解“为什么”的“怎么办”往往无效。“为什么”往往发生于自各个领域的深层结构,深层结构研究是生产理论的富矿,也应该是具有理论企图心的学者的驻足之地。
如何研究世界政治学呢?作为一门学科集成式学科,看上去无所不包,研究从何处出发?我认为,世界政治具有层次性,它们是时间进程所形成的深层结构、国家之间的单元层次和非政府为主体的次单元层次,而每个层次都可以从不同的维度去观察,即不同的层次性结构(研究议程)要有不同的研究路径或者研究单元;一个层次的问题可能有多种研究单元。这样,世界政治学就是一种可以操作的研究议程。就世界政治的深层结构研究而言,本研究展示的有沃勒斯坦的以资本主义为研究单元的世界体系理论、亨廷顿的以文明范式为研究单元的文明冲突论、笔者的以政治思潮为研究单元的世界政治体系理论。
为何要以政治思潮为研究单元而研究世界政治变迁和世界秩序?世界政治的最重要的主体无疑还是国家,而国家的原子化成分是人,由人构成的世界政治说到底是观念政治。这不仅是哲学意义上的,更是世界政治史的写照。
以政治思潮为研究单元而建构世界政治史、并在世界政治史的基础上研究世界政治体系或世界秩序,是本书呈现的三个关键词:政治思潮、世界政治史和世界政治体系。世界政治史在国际社会科学研究中尚待建构的知识体系,在西方知识界,有发达的全球史研究而无世界政治史,我认为是西方学人的一种避重就轻的做法,或者说以形式主义代替了本质主义。要知道,世界政治史是一种整合性知识,不但能回答国家间关系,还能从根本上回答人的观念是如何形成的、我们为什么以这样而不是那样的方式思考问题,更能解释国家间不平等之起源。不去研究这些重大的本质性政治问题而聚焦于各种“物件”的全球史,固然安全且有趣,但无助于理解事关人类前途的根本问题——政治,因此也很难产生堪舆沃勒斯坦、亨廷顿相媲美的学者。同样的智识水平用来研究意义不同的课题,会产生具有巨大思想价值落差的理论成果。世界政治史研究是一项值得为之奉献的学术弘业。
本书在论说逻辑上,要建构世界政治学科,首先需要认识国际关系理论起点的现实主义理论的困境,世界政治学可以视为国际关系学的转型升级学科,初步讨论了世界政治学的学科建设诸问题。学科要立得住,必须有相关历史的系统研究,在世界政治史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世界政治体系概念,以便我们理解世界政治的性质以及政治学理论和国际关系理论的现状。那么,到底该怎么研究世界政治呢?本研究提出世界政治的层次性与研究单元的多样性概念,其中系统地梳理了沃列斯坦的基于资本主义研究单元而提出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理论;重新阐释了亨廷顿的文明范式,在历史政治学脉络上重述了作为世界政治思维框架的文明范式;在总结他人成果的同时,作者提出了以政治思潮研究单元而观察世界政治的变迁,并分别从两种影响最大的政治思潮即民主化和自由化而研究世界政治的变迁和世界秩序的重组。作者的主张不但是基于历史的研究,也是对现实世界政治变迁的回应,大变革中的世界秩序呼唤世界政治理论。
概言之,本书的研究议程是“世界政治体系”,研究单元是“政治思潮”,研究路径则是“历史政治学”。一项好的研究,不但要有新议程和新路径,更要有好的研究单元。“研究议程—研究单元—研究路径”是政治学主体性知识建构的不可或缺的研究框架。
基于世界政治史的世界政治理论研究让人感慨万千:今天的世界秩序比500年前的东亚儒家秩序更文明吗、更公正吗?这不是单线的进步史观所能回答的。自由化浪潮的非预期结果是对“自由世界秩序”的冲击,这是道家“反者道之动”循环式世界观才能解释的。这也启示我们,需要更复杂地、更谦卑地面对我们尚不能很好地理解的世界政治结构与世界政治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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